问题的根源其实是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。
某天晚上,我在整理他的公文包时,不经意间掉落了一张房产证。
证件上清晰地印着他母亲的名字。
“这是什么意思?你跟我说开发商延期办产证,让我耐心等待。
结果等来的居然是这个?”
办证日期显示是半个月前,恰好是我频繁催促他、他总是敷衍搪塞我的那个时间点。
林清刚洗完澡,头发上的水珠还滴滴嗒嗒地落下。
他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,一边神情镇定地解释:
“买这套房子,你根本没掏过一分钱。
首付完全是我妈出的,写她名字有什么问题吗?”
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子炸开了,“你什么意思?那我给你的40万算什么?”
他疲倦地靠在沙发上,神态中好像我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,
“你那40万是用来装修的,不信你去银行查账。
买房的钱全是我妈从她账户里转出来的,装修的款项是从你卡里划走的。”
我气得苦笑,“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。
这房子首付我们共同出,贷款也一起还,最后却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?”
“你也知道我们要结婚了,房子你结婚后不住吗?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,她的财产将来也都是我们的,没必要划分得这么清楚吧?”他说。
我气得全身发抖,“所以我就是白白占便宜,免费住你妈的房子?如果我们离婚,我爸妈辛苦积攒的40万,还有婚后共同还的贷款,都算白搭了?”
他不耐烦地点燃一根烟,“你过分了啊,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?”
我气得喘不过气来。
起初,是因为信任他,我才把卡给他方便付钱,没想到他早有计较。
没过多久,他又开始软磨硬泡:
“别生气了。
我妈说了,等你生完孩子,就把房子过户给孩子名下,算是给你的嫁妆。”
我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。
他被这一巴掌打得头一偏,目光愣住,没料到会突然挨这一下。
我声音哽咽,泪水忍不住流下来,
“林清,我家的40万,是嫁入你家的门槛吗?只有生了孩子,我才配拥有这套我出了一半钱的房子?”
他说话冷冷的,毫无温度,“那你到底想怎样?”
“把40万还给我。”
“不可能,装修费都花出去了。”
这40万,是我家大半辈子的积蓄。
他以为我早就被他吃死了?
“早点休息吧,要是你爸妈知道你因为房子闹,我会吵架,他们不会高兴的。”
“退婚吧。”我轻声说出这三个字,猛然打断他的话。
他猛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问:“你说什么?”
我紧握双拳,血涌上头,压抑着情绪,
“没什么好继续的了,三天内,把40万打到我账户,否则你就跟我的律师去说清楚。”
“陈念瑾!”
我抓起包就冲出门,根本不理会他背后的怒吼。
起初,大家都以为我是在开玩笑。
以为我们只是夫妻之间的小争执,过几天就会和好。
准婆婆甚至亲自打电话过来:
“念瑾啊,你还年轻,别这么强势,结了婚生了孩子,林清什么都会听你的,房子迟早都是你的。”
林清给我发了一大堆短信:
“桌都订好了,亲朋好友都在看着呢,你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无理取闹吧?”
只有我爸妈坚定地支持我,还发了朋友圈告诉大家:
“陈念瑾的婚礼取消了,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祝福,礼金会一一退还。”
林清一家还沉浸在他们以为我被他们控制住的幻想里,试图用道德绑架我。
第三天,我请来的律师亲自上门了。
我又接到准婆婆电话,遭到她破口大骂:
“不要脸,你爸妈怎么教育出你这样一个拜金女!没了40万你家就揭不开锅了?早知道你这么穷,林清怎么会看上你!”
“阿姨,有什么话你跟我的律师说吧。
能谈就谈,不能谈就法庭见。”
「别跟我耍花招了,那些我根本听不懂!这40万是你自愿掏的,没理由还回来。
你识相点,赶紧回来结婚。」我没等她说完,就狠狠地挂了电话。
林清肯定就在旁边偷听。
我们交往了八年,我很清楚他最听他母亲的话,哪怕每天穿什么衣服,温度多少度,都是他妈提前一天看气象预报后告诉他的。
刚开始我还提出质问,他却反驳我说:
「这说明我家和睦温馨,等你嫁给我就知道了,比你家里幸福一万倍。」
在与律师商量后,我果断删除了他们全家的所有联系方式。
谈了整整八年,因为这点事闹翻,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得太绝了。
闺蜜见我整个人都垮了,拉我去逛街。
一下子从准新娘变成单身,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,我有种迷离的感觉。
自我们恋爱以来,我已经许久没有晚上八点后出现在商业区了。
他总说贤淑姑娘很少晚上不回家。
闺蜜拍了拍我肩膀,
「八年了,没碰过帅哥吧?你家林清管得太严,还设了门禁,说白了,他就是怕你跑了。」
我苦笑着,跟着她走进一家火锅店。
但我没想到,分手只是悲剧的开端。
没多久,亲戚朋友都传开了,说我和林清睡过,还帮他打过胎。
林清家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假B超单,上面有我的名字。
而事实上,我和他根本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。
我气得全身颤抖,把林清从黑名单拉出来,给他打电话。
他语气里满是得意,「才反应过来?你拖得太久,亲戚们都看不下去了。」
「你脑子有病吧!」我怒火中烧,「B超从哪来的?」
电话那头顿了顿,「什么B超?」
「林清,你伪造我怀孕,还传谣言,活得不耐烦了是吧?有种别删,我现在就报警。」
「等等!念瑾,你到底在说什么?」
我没心情听他吵嘴,直接挂了,整理好证据去了派出所。
快到门口,林清的电话像疯了似的,不停地打进来。
我站在门口一棵大榕树下,接起电话。
「念瑾,对不起,是我妈一时糊涂,我已经批评过她了。
她知道错了,你别闹大了,她身体不好,别惊动警察。」
我冷笑,「伪造B超的时候你在哪?有本事做了就承认。」
「对不起。」林清开始熟练地卖惨,「她太想让我娶你,我们认识八年,她接受不了你和我分手。」
过去每次我决心断绝关系,他都玩这套,要么搬出他妈,要么打感情牌,缠着我不停追,弄得大家都知道。
我一阵阵恶心,律师说要追回钱,还得等一段时间。
可我等不起了。
「我现在就站在警察局门口,给我五分钟,把钱退回,否则我就进去把你妈伪造B超的事举报。」
「念瑾!」
我迅速挂断电话,气得泪水流淌。
林清害怕了,不到三分钟,手机就收到一条到账短信。
他们家并非没有钱,只是不愿意给。
我让律师起草声明,要求他们在社交平台公开向我道歉。
从那以后,我彻底把林清一家拉黑,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两年后,因工作调动,我回到了老家。
已经27岁,家里开始催我相亲。
可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我刚回来没多久,林清就开始作怪。
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,故意在人家相亲的旁边出现,趁机搅局。
渐渐地,我妈终于忍无可忍,靠着私人关系帮我在一家会员制餐厅安排了一场相亲。
前些年被林清一家弄得满城风雨,其实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,我曾为林清做过“打胎”的那档子事,我的名声早已臭不可闻。
如果不是为了安抚爸妈的情绪,我根本不会考虑在本地找对象。
对方叫秦未白,是一位律师,平时工作特别忙,到了30岁依然独身。
习惯性地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,门一开,我便看见里面早已坐着一个人。
五官轮廓分明,戴着眼镜,面容显得成熟而稳重,穿着一套笔挺的西装,第一眼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,是女生通常会喜欢的类型。
简单寒暄过后,依照惯例,我毫无保留地开口:
“秦先生,有件事情我必须坦诚告诉您,我之前有过前男友,那段感情结束得并不愉快。”
“我早知道了。”秦未白点了点头,“介绍人给我说了,那件案子是我朋友处理的。”
这话让我有些错愕,“您都知道?”
“知道个大致情况。”
秦未白等服务生离开后,才微微推了推眼镜,言语中带着坚定:
“陈小姐,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谈恋爱,我是为了结婚。
婚后房子必须加上你的名字,毕竟我太忙,薪水也要婚后交由你管理。”
“我以前的名声不太好,要不要我说一下——”
秦未白毫不在意地打断,“名声对我来说,是最不重要的。
性格、家庭背景、职业能力,哪个不是更关键?”
成年人的结合,爱情往往少于契合。
我陪伴林清度过最艰难的毕业初期,结果他骗了我40万,还能面不改色地玩弄感情牌,甚至强行绑架我的道德。
没有情感羁绊后,双方将条件一览无遗,反而让人轻松许多。
秦未白身上展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界限感。
我承认,我开始有些心动了。
相亲结束后,秦未白陪我回家,我提着包刚准备进楼道的大门时,忽然一个人从左后方冲出来,拽着我往旁边拉。
他力气很大,而我穿着高跟鞋,脚下打滑,在石砖上不断滑倒。
终于我们来到一处隐秘的灌木丛。
是林清。
“你他妈到底勾搭上谁了?”他满脸愤怒又狰狞。
“你先放开我,咱们正常说话。”
他显然失去了理智,力气变得异常强大。
我盯着他双眼,那已经不再是当年清澈的眼神,而是被暴怒和混浊占据。
“你能放过我吗?算了,就当我是个垃圾,别玷污您的清白。”
啪!
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,我愣住了,脸颊传来火辣的疼痛,证明林清刚刚动手了。
“我不放,你在我身上消耗了八年,不让我睡了你怎么赔?”
林清掐住我的下巴,强行亲了过来。
我由衷地感到恶心,用力推开他,却换来他更严厉的反抗。
我惊恐得几乎要失控,拼命想挣脱他的桎梏。
忽然,一道刺眼的车灯亮起,光芒直射,让我睁不开眼。
秦未白从车上走下来,冷冷说道:“放开她。”
“她是我女朋友,你算什么东西!”
我用指甲狠狠地挠进林清的手背,“他刚才差点强暴我!”
秦未白脸色骤变,解开袖扣,一拳狠狠击向林清脸庞。
林清没有防备,倒退几步,终于松开了我。
“有摄像头吗?”秦未白问。
我摇了摇头,“没有。”
他摘下眼镜递给我,语气冷峻:“那正好,把他打死,没人知道。”
他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以上,我看见了那道刺青。
连林清也愣住了,眼里掠过一丝惧怕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你自己想想。”秦未白冷声逼近,“什么人最怕监控,你不清楚吗?”
林清吓得脸色惨白,踉跄几步,一头扎进灌木丛,迅速从后门逃跑。
临走时还不忘威胁我,说这事没完没了。
刚经历的一幕犹如一场梦魇,令我后背全是冷汗,一阵风吹过,我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秦未白折返过来,目光细致地审视着我:“幸亏我没离开,他是你之前的男朋友吗?”我轻轻点头,目光投向他的小臂,苦涩地笑了笑,“没见过的人估计还当你是黑白两道都混的。”他接过我手中的眼镜,重新戴回眼睛,“除了作为嫌疑人,我们作为律师,对监控也特别上心。”我被他的话逗乐了,不小心扯到了嘴角,顿时一阵疼痛让我眉头紧蹙。
刚才林清弄破了我的嘴角。
秦未白瞟了我一眼,“走吧,送你回楼上,好好处理下伤口。”“嗯。”
距离上一次和秦未白相亲,已经过去两天。
我们仅仅加了微信,没进行过真正的对话。
很可能是被林清给搅和了。
后来我下单买了几台监控,准备安装在家门口,第二天又联系了小区物业,反映绿化带存在监控盲区的问题。
物业态度相当积极,表示愿意安装监控设备,但采购还得花几天时间,建议我晚归时尽量有人陪同。
我没有太多沮丧,依旧照常上班,并向领导提出调往外省的申请。
领导吹着茶香说:“小陈,你刚从外地回来,要脚踏实地,先做出点成绩,别老想着换地方,知道吗?”那大概是我那天心情最坏的时候。
午饭我几乎没吃,晚上同事聚餐,我也谢绝了。
走出写字楼时,秦未白的电话打进来:“陈小姐,要不要一起吃个饭?”夜风轻拂,路旁霓虹灯明暗交错,远近的喧嚣声仿佛一瞬间打破了隔阂,把我拉入这浓郁的烟火气中。
我没有特别期待他的来电,但接通的瞬间,却突然感受到:这个世界上,仍有人愿意靠近我。
“好啊,你想吃什么?我请客。”我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发丝,轻轻别到耳后,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笑意,“火锅吧。”繁忙热闹,放松心情。
我稍作犹豫,从包里掏出防水散粉,细致地拍打了两层。
耳机里传来秦未白的声音:“我就在你公司马路对面,是你吗?”我举着粉扑,尴尬地望向他,认出熟悉的车牌号,“真巧……”秦未白轻笑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
我假装镇定,穿过马路,坐上他的副驾驶。
秦未白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:“最近事务所太忙,没来得及联系你,我回家清理了资产,所有东西都在这里。”我以为只是简单的约会,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谈正事的。
“怎么回事?”面对他的关切,我摇了摇头,回过神:“你们律师,连吃饭时间都放不开吗?”秦未白恍然大悟,有些懊恼地道歉:“抱歉,职业病。”我忽然问:“对了,还没问你,需不需做婚前财产公证?”“不用,我没债务。”他回答干脆,启动汽车,驶入密集车流中。
车窗微微开启,车内响起温柔的粤语歌曲。
我倾头望向窗外,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挺美好。
秦未白工作繁忙,我的工作刚好能照顾家庭。
两人互补,这样就足够了。
“我对结婚没有反对,也喜欢孩子。”我说。
跳过恋爱阶段直接谈婚姻,这感觉别有一番奇妙。
既无热烈的爱慕,也没有争吵纷争。
婚姻仿佛一剂粘合剂,将我们绑在一起,一起为未来奋斗。
秦未白笑道,“我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很充裕。”
我和秦未白匆匆结婚。
闺蜜收到我们的请帖时,惊得差点掉了下巴。
与林清结婚前,两家商量甚少和谐,甚至为了一些细枝末节,争得面红耳赤,我母亲经常气得不想吃饭。
这类状况在我和秦未白筹备结婚的阶段完全没有出现过。
他的父母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大方地给了红包,极尽体面,随后彩礼款项也按照我们当地最高的标准准备。
因八月底天气炎热,婚宴被推迟到了九月。
我们先去领了结婚证,收拾的行李简单,我便搬进了秦未白位于市中心的房子。
这里离他说工作很近,而我上下班则要搭乘几站地铁。
结婚的当天晚上,秦未白坐在沙发上,递给我两本房产证。
我当时震惊得说不出话,“刚结婚就要分开住,这是……说明你喜欢别人?”我心中浮现疑问,难道是……他有别的恋情?
秦未白沉默半晌,终于无语地解释,“一套房子离你公司近,但空间较小,另一套是市五环外的别墅,你可以把你父母接过去住。”我脑袋开始发胀,“你……不会有什么怪癖吧?”
他听了后满脸疑惑,“这本来就是条件选项,选哪个都行,何必落人口实当慈善呢?”秦未白没有明确回应,把房本推到我手中,“我没时间打理这些资产,今后得拜托你了。
既然我哪个都可以挑,为什么不能选你呢?”
他的话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,逻辑上说得过去,却又让人费解。
回过神来,秦未白已走进卧室,不久便传来了洗澡的水声。
我陡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,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,夫妻生活到底该怎么办?
公寓里有两个浴室,我匆匆洗完,裹得严严实实,坐在沙发上装作镇定,看着电视喝着水。
秦未白出来时,电视正播放着《同居男女》。
他穿着浴袍,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薄荷沐浴露香味。
我从未与男人同住过。
此刻他坐在我旁边,观看着电视,喝水时手臂碰到了我的,我能感觉到几厘米之外都在传递着悸动。
这是我们相处以来唯一一次让我感到局促不安。
我强忍着羞涩等他去卧室睡觉。
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半,秦未白忽然问:“你不困吗?”
我答道:“有点。”心跳加速,偷偷瞥了他一眼,发现他正在看我。
成年人的眼神里藏着许多话意,我勉强与他对视,“我睡哪儿?”
“主卧。”秦未白听出我语气的异样,关掉电视站起身,示意我先进去,“你先睡,我来关灯。”
我轻声应答,“嗯。”
这大概是世上最尴尬的一对夫妻了,我笨拙地走进卧室,连灯都没开,摸黑靠近床边,躺下后钻进被子,静静等他进来。
客厅的灯已关,四周陷入静默黑暗。
秦未白走路的声音逐渐接近,绕到了床尾换边。
窸窣声响起,他开始脱浴袍。
我心头一紧,想着如果他想……
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。
床被狠狠压下一个深坑,他也翻身躺下。
虽然我们的距离拉开,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比我更高的体温。
忽然,我感到肩上多了一只手,粗糙的指腹无意间划过我的皮肤,停在被褥上。
我一颤,瞬间绷紧全身。
是否要抓紧他的手?
那念头刚一闪现,我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背,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秦未白低笑一声,为我拉好被子,“空调开着,别感冒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便握住我的手腕,将其轻轻放回被窝。
我脸颊发烫,心底有丝尴尬,觉得自己真是丢脸。
闪婚的弊端就是两人关系只能维持在相敬如宾,难有更进一步的接触。
秦未白的动作老实,帮我理顺被子后,没多久,我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。
他已经睡着了……
我哭笑不得,不知心中该庆幸还是失落。
新婚夜,丈夫就在身边,却已经进入梦乡,真的有些……反常。
无形的重负瞬间消散,我终于松了一口气,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。
第二天天刚亮,闹钟如约响起。
我脑袋一片迷糊,动了动四肢,察觉自己像个树袋熊一样,紧紧抱着秦未白。
他显然也被我的手机铃声吵醒,睁开眼看见我贴得那么近,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随即,我感到哪里不对劲,脸颊瞬间染上红晕,急忙松开怀抱,「早安!」
「早。」秦未白却异常平静,他揉了揉脸,站了起来,被子滑落,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。
他居然没穿衣服……
难怪刚才握着的手感那么特别……
我关掉手机闹铃,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漱。
等我穿好衣服,脸上的热度依旧没退。
一回头,看到秦未白着装整齐,手顺了顺领带,从卧室走了出来,
「楼下有早点铺,吃完我送你去上班。」
「哦,好,谢谢——」
秦未白换鞋时动作忽然停住,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「别在我面前客套。」
我点头回应,他又补充说:「毕竟我们是同睡一张床的。」
幸亏我刚没喝水,不然绝对要当场呛到。
谁能想到,一夜之间他竟然会说笑话了?好在因为他的一句话,早晨的尴尬气氛瞬间消散。
我坐在楼下的早点铺,心情大好,话也多了起来。
「今天下班我去趟超市,以后早餐我来负责。」
「你来得及吗?」秦未白给我点了碗豆腐脑,递到桌上。
「当然来得及。」我笑嘻嘻地接过勺子,「只要你送我去上班,我就有时间。」
秦未白轻笑道,「好,成交。」
进入公司电梯时,我碰到了一个部门的同事,他们对我打招呼:
「小陈,你今天气色那么好,是不是有什么喜事?」
我扬了扬手上的戒指,「结婚了。」
办公室的人纷纷伸出祝贺的声音,一路从电梯聊到办公室,还吵着要看秦未白的照片。
不仅想看他成年后的,连小时候的都一并想看。
旁边的宋姐语重心长地说:「小时候的照片得看!这样才能知道你孩子长什么样!」
在大家的起哄下,我只得无奈地给秦未白发了条微信:「我想看你小学时的照片。」
并附了个「开心猫咪」表情。
既然秦未白平时不怎么看微信,晚上回去再解释也不迟。
没想到,几分钟后,他就回复我了一张照片。
「XX市实验中学七年级三班的合影。」
「没有小学的,但有初中的。」
这就尴尬了。
明明说他不看手机,怎么这么快回复了?
我赶紧回了句:「好的!」
同时打开照片。
初中时的模样跟成年后稍有不同。
我努力在里面识别出秦未白的脸,但并不是特别确定。
身边的同事们看完纷纷夸他说帅气。
我刚打算把手机收起来,却突然视线停留在照片的一个角落。
如果没认错,站在秦未白旁边的,就是林清。
林清还把手搭在秦未白肩上,明显关系不一般。
两人是初中时期的同学?
内心掀起一阵莫名的焦虑。
秦未白执意要和我结婚,莫非是为林清报仇?
这事让我烦恼了一整天。
晚上,秦未白的车准时停在公司楼下。
我心情复杂,上车动作缓慢。
「被老板骂了吗?」秦未白眼尖察觉我的郁闷。
我摇摇头否认,犹豫半天,从手机里拿出那张照片,「这是你吗?」
「眼力不错。」我顺手指向林清,「他是你哥们儿?」
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意瞥了我一眼,「应该是吧。
不记得名字了,好久没联系了。」
既然有交情,他语气轻描淡写,倒像是在敷衍。
我接下来没再提这件事,只是零零散散地和秦未白聊着路上的闲话。
快到家的时候,秦未白接了一个电话,他正开车,便让我把电话切换到免提模式。
「班长吗?下周我们班要举办同学聚会,你打算来吗?」
他和我对视了一下,眉毛挑了起来问道:「是初中同学吗?」
「没错。」
我张开嘴,没有发出声音,却默默说道:「我想去。」
如果林清和秦未白有交情,那定会露出马脚。
秦未白理解了我的暗示,问:「能带家属一起来吗?」
「班长你结婚了?」
「是的。」
「那当然没问题!」
放下电话,秦未白转头看着我说:「你今天好像对我初中时代特别感兴趣。」
我勉强扯了扯嘴角,镜中映出的脸色苍白,「我发现你年轻的时候还挺帅的。」
「是吗……」秦未白漫不经心地应答,手握方向盘,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……
秦未白同学聚会安排在三环外一家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里。
地方宽敞安静,环境颇为雅致。
晚上5点,包间里早就坐满了人。
秦未白是下班处理完事情匆匆赶来的。
他左手提着公文包,右手挽着我,一进门便成为众人焦点。
我心事重重,扫视在场的人群,却没看到林清的身影……
焦虑并未消散,我漫不经心听着秦未白与周围的寒暄,咬紧嘴唇,心情紧张。
转角处,忽然另一桌映入眼帘。
我第一眼便在人群中挡门位置看见林清的背影,他被人招呼,回头看向我。
笑容渐渐凝固,眼神落到我手上那枚婚戒。
此刻,我紧紧握住秦未白的手。
他轻拍安慰我,向众人介绍说:「这是我的妻子——陈念瑾。」
大家纷纷祝福中,林清脸色骤变。
他突然站起身,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我面前,「兄弟,好眼熟啊,你是……」
气氛瞬间凝固,我心跳猛然加速,目不转睛盯着林清和秦未白的反应。
秦未白微微一愣,回头看向我,这一刻,目光相遇。
我干涩地说道:「原来……你们是同学啊……」
他镇定自若,转向林清说道:「那晚原来是你啊,抱歉,光线太暗没认出来。」
我忽然感到心头一块大石落地,原来秦未白只是初中同班而已,好在他并非因林清接近我。
一开始引领我们进来的男人露出惊讶表情:「咦?看样子你们之前见过?」
秦未白无言以对,推了推眼镜,伸手道:
「你好,我是班长,旁边是我的爱人,陈念瑾。」
「知道你结婚了,哈哈,介绍了这么两次!」
秦未白不理人们的打趣,静候林清握手。
两人目光交汇,仿佛擦出火花。
短暂沉默后,林清伸手与他紧握,指关节发白:「你好,班长。」
初中同学聚会,往往不只是叙旧,更多是给本地人搭建人脉圈。
于是即便没记清对方姓名,依然氛围热烈。
作为律师的秦未白显然成为众人关注焦点,敬酒时也带上了我。
秦未白按住我举起的酒杯,笑着说:「抱歉,家属今晚上开车,不能喝酒。」
不知是不是错觉,今晚他的举止有点……太过亲昵了。
包括但不限于:桌下的手握,他为我夹菜,替我挡酒,甚至侧耳悄声:「吃饱了吗?」
「少吃点凉的。」
「别动手,我帮你剥虾。」
林清对面坐着,脸色越来越阴沉,「班长这是……刚结婚?」
「没错。」
林清嘴角抽搐,「闪婚吧?还没熟透,小情侣都这样,等时间长了,摸清楚性格,可就难说了。」
「哎,林清,你是不是羡慕了?我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,怎么还没谈对象呢?」旁边那个个头瘦小的女人嬉笑着调侃道。
林清板着脸,暗自朝我瞪了一眼,「我女朋友?被劈腿跑了。」四周顿时冷了下来。
秦未白动作一顿,若无其事地继续为我剥虾。
我心中懊悔不已,人家秦未白好端端的,被我拉来同学会挨林清冷言冷语,怎么看都像我的错。
我靠近秦未白耳边低声说:「我想回家了。」秦未白轻轻点头,拿了热毛巾抹了抹手,站起身说,「这里不安全,我还有急事,先走了。」林清也想起身,却被人拉回去继续喝酒。
回家的路上,秦未白一言不发,车内气氛异常尴尬,我坐立不安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辩解,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车。
回到家后,秦未白丢下我径直去洗澡,我整理好自己,躺入被窝,长叹一声。
原以为结婚后会安稳过日子,没想到才几天就有了矛盾。
我会哄人,可我们之间压根没亲密过,真的不会觉得尴尬吗?洗手间的门开了,熟悉的薄荷味在黑暗中弥漫开来。
我闭上眼,听见他走到床边,床瞬间沉下去。
他静静地坐着,久久没动。
我悄悄睁开一条缝,看到秦未白低头盯着我。
被发现了,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,「你还没睡吗?」他声音平静,「嗯。」沉默了一阵,他拉开被子躺下,还是规规矩矩占一半床,绝不越过界。
心里有些委屈,我主动握住秦未白的手,「对不起。」他躺着没回应,好像睡着了。
我不管他愿不愿意听,轻声说道,「我没想到你和他是同学,我害怕你们会串通,骗我。
婚后我们根本不像一般夫妻——」秦未白猛然翻身,前臂压在我头枕两侧。
被他体温带着薄荷味包围,越发迷人,我们的距离非常近,我抬头几乎能触到他的下巴和喉结。
「为什么没告诉我?」他问,声音带着悸动,感觉麻从耳后一路蔓延至后背和腰间,热度骤升。
他没有穿浴袍,我被迫与他肌肤相贴。
「说什么?」我细声回应,几乎从鼻腔里哼出。
秦未白的手缓缓滑到我腰间,「让我来主动。」他说,「你是我妻子,我乐意承担丈夫的责任,只要你提,我就会做。」原来他在等我的暗示。
第一次我的反应让他误以为我害怕他。
我撇过脸不敢直视他,轻声说,「那你就……履行吧……」话未说完,秦未白猛地吻住我。
月光洒进卧室,照在他潮湿的发梢上,水珠反射出碎银般光芒,侵入内心深处。
隐形的界限,在床单被揉皱间,悄然消散。
「今天你见到了前男友,我不开心。」秦未白眉眼冷峻,带着商讨时特有的压迫感。
「对不起……」我轻声说。
「道歉没用。」秦未白紧锁我的手,用体温烫着我,「我要赔偿。」事实证明,别小看男人吃醋的程度。
「你明天还得上班呢……」我说。
「没事,我熬夜。」他说。
「你都30了,熬夜真的合适吗?」我问。
秦未白笑了,「老婆,你看看我行不行。」真是……性格好胜,一旦被质疑,就拼命证明自己。
第二天,我打电话请假。
「感冒了?嗓子都哑了。」领导关切地问。
我羞愧地瞪着对面打领带的秦未白,脸烫得红通通的,「嗯,是的,今天起不来了……」挂了电话,秦未白站在一旁揶揄我,「撒谎还不打草稿。」
一夜过去后,我们之间那份陌生感彻底烟消云散。
我冷冷瞪了他一眼,又翻身躺下,“你走吧,我还想继续睡觉。”
“嗯……中午吃点什么?”
“你中午不是不在吗?”
“新婚燕尔,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吧。”
秦未白整理好衣服,走到床边,俯身将我压在小角落,“今天没事,我能回来陪你。”
“我想要吃水煎包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婚后的日子,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。
原本可以睡到中午的我,中途中却接到妈妈的电话:“念瑾啊,林清难道还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?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他还带着礼物跑来家里找我和你爸了。”
我彻底清醒,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,“妈,别和他吵,我马上回去!”
明明知道我已经结婚了,他怎么还跑去找我爸妈?疯了吗?
林清到底打的什么主意?
我一路踩着油门赶回家,正好看到林清坐在客厅里。
开门声音大,震落地上全家福框,玻璃啪嚓一声碎了一地。
我还没换鞋,便快步上前,抓住他的手,拉他出门。
“念瑾,我找不到你,只能来找你爸妈。”
走到楼道口,我猛然转身,将他推到墙上,“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
林清神色复杂,迟疑着试探性地拉了拉我的手,“对不起,我知道我错了,你别生气,好吗?”
“林清,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像情侣吵架吗?我已经结婚了,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了!”
“你嫁给秦未白不就是因为他有钱吗?我们可是有过八年的感情啊!”
我苦笑,分开已经两年了,林清却始终没明白我离开的原因。
他从没真正尊重过我。
和他在一起时,我不能半夜出去闲逛,不能和朋友们一起旅行。
他想见我就要随叫随到,要我在他朋友面前表现得体。
包括外出吃饭时,总是我掏钱,他的钱要攒着,将来买房结婚用。
他的种种行为让我心里难受,但说出口显得琐碎,不说又不舒服。
我甩开他的手,“你走吧,我家附近装了监控,要是你再来,我就报警了。”
林清不可置信地盯着我,嘴角抽搐,突然提高音量,喊得整个楼道回荡着,
“你这个拜金女!为了钱甩了我!真是不要脸!”
啪嗒!
我听见楼上的门被打开。
我怕争吵继续下去让爸妈难堪,便把他推搡出楼道,声音压得很低说:
“是,我就是嫌弃你穷,才嫁给有钱人的,怎样?你骂也骂了,我认了,你能走了吗?”
林清突然揪住我的领口,朝后面喊道:
“你听到了吧!她嫁给你的目的就是钱!她不是好东西,劝你赶紧离婚!”
我意识到秦未白已经来了。
他不仅在败坏我的名声,还想摧毁我们的婚姻。
积攒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,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。
力道很大,林清被打得愣了下,直接撞到身后的墙壁。
“我已经想清楚了,”我举起手机,调出当年伪造的B超图,“要是你再闹,我直接把这件事爆出来。
我知道你们不怕坐牢,那就让你妈妈接着网友的热心电话吧。”
林清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,
“随你怎么闹,闹大了大家都知道你和我有过关系,秦未白答不答应随他,我没意见。”
我愣住,腰间忽然裹上一只温热的手,将我紧紧揽入怀中。
与此同时,秦未白走到了我身边。
刹那间,我所有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眼泪忍不住纷纷流下。
我仰起头,凝视着他的侧颜。
秦未白身上隐隐带着一股烟草的味道,单手插在口袋里,领带松散垂着。
“你还有什么事吗?还是记着上次那一顿揍,非得让我打个够才甘心?”他身上时不时散发着一丝不羁气息,斯文时温文尔雅,疯狂时又透着几分痞气。
他脑袋里装满了法律条文,不知道会不会用知法犯法的态度待我?想到这,我不由得挺直腰板,脖子也高高昂起:“我老公如果想打你,招招都绕着要害走,你根本告不了我。
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!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秦未白似乎在逗我玩,缓缓地挽起衬衫袖子。
他练过肌肉,手臂的纹理分明得一清二楚。
林清被这气势吓住了,随口丢下句无关紧要的威胁,便转身从拐角处消失。
“你怎么会来这儿?”他斜睨我一眼,“爸妈担心你出事,才给我打电话。”我轻声问:“你是不是很忙?”他的衣服皱巴巴的,一条歪领带挂在脖子上,身上的烟味依旧浓烈,显然是从办公室匆匆赶来的。
他没回应我,趁着位置上的优势,双手一撑,把我牢牢困在墙角,“刚才放狠话时感觉爽吗?想让我知法犯法?”秦未白深邃的眼眸映着我的脸,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戏谑。
“不敢。”我尴尬一笑,慢慢从他的臂弯下溜出,心跳很快加速。
忽然脖领被紧紧一拉,我正想喊叫,他却将我拉回,低头紧贴着我的唇。
“别乱叫,亲够了我送你回去。”当他吻我的时候,我才意识到秦未白其实也有情绪。
他讨厌我和林清有任何来往,因此表现得霸道又强势,仿佛要把我彻底占有。
等他心情缓和下来,我嘴唇被咬得微肿,脸颊绯红,被他拉回了家。
这是秦未白结婚后,第一次踏进我家的大门,爸妈待人热情,却刻意避开提起“林清”,担心伤害我们夫妻感情。
还是秦未白先开口说:“三环外的别墅还空着,您二位可以先搬过去住。”爸妈摇头婉拒。
之前我曾私下跟妈妈提过这事,妈妈说:“我们想找个对你好的人,不是靠姑爷的光,更不想让你吃亏,下次帮我们把话拒了就行。”结婚时那四十万,爸妈转到了我的卡上,秦未白连要都没要。
关于房子过户的事情,我也一直没有同意。
我们从爸妈家出来时,秦未白突然叫住我,目光认真地盯着我:“念瑾,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冷淡。”也许过去和林清的复杂感情,让我内心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。
林清像个贪婪的寄生虫,八年来靠着我的积蓄活着,一点点消磨掉我所有的喜欢。
我讨厌林清,害怕自己会再次成为另一个受害者。
秦未白给我的每一点好,我都在想自己是否有偿还的能力,八年的感情都能耗尽,更何况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。
我表面上一副镇定,声音平静:“没有啊,我爸妈不习惯别墅的生活,也没跟你见外。”秦未白点点头,似乎认可了这个解释。
我目送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,如果哪天秦未白对我说离婚,连续两段失败的感情,定会让我彻底崩溃。
我谨慎细心地维护着和秦未白的婚姻,只要能得到应得的部分,我绝不贪求更多,只想证明自己没有错。
自从那天以后,林清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。
双方父母纷纷开始催促我赶紧生孩子。
我曾向秦未白询问过他的想法,他则表示一切都听我的安排。
于是我开始认真备孕。
在工作相对轻松的时候,我每天都去接秦未白下班。
多次无意中听见他律所的同事们笑称秦未白是个“妻管严”,他却只是笑笑,从未反驳。
然而某个傍晚,我正好在秦未白办公室的对面遇见了林清的母亲。
起初我没认出她,她先发出嘲讽的冷哼,一下子撞得我几乎跌进花坛。
为了不给秦未白丢脸,我没声张,假装没认出她,低头擦掉裙子上的枯草。
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地质问:“听说你想找人网暴我?”林清的事怎么都被他妈妈知道了?我还没来得及开口,她便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肩膀上,“你还真能耐,当初我就反对林清跟你在一起,看,我早说了吧?”我努力稳住身形,想着不能在律所门口闹事,便一声不吭地向左边走去。
她却猛地抓住我,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,“听说你老公就在这上班?我倒想问问,他凭什么有脸看上已婚的女人?”这时,我已经看见秦未白的同事们陆续下班出来了。
我用力挣脱她的手臂,“阿姨,我跟你儿子没关系了,放开我!”她见我害怕,变得更加嚣张,扬声喊道:“来啊,大家看看,奸夫淫妇!骗感情的下贱货!”林清的母亲从不讲道理,之前来学校看望林清时,还对我说:“林清学习压力大,你得多照顾他。
他不喜欢吃水果,你一定要盯紧他。
将来身体垮了,你的生活也不会好过。”所以和她讲理没用,她撒泼耍赖全会。
“哎?嫂子!老秦还得等会儿……你……”秦未白的同事兴冲冲走过来,看到眼前的混乱场面,顿时哑口无言。
真是丢脸至极。
尤其是林清他妈还死死抓住秦未白的同事,一本正经地胡乱造谣我劈腿,听得我怒火直冲脑门。
我猛然甩开她的手,厉声道:“够了!”
不晓得是我力气太猛,还是她站不稳,那老太太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只听她疼得“哎哟”一声,捂着屁股,死死攥住秦未白同事的裤腿,
“我受伤了!我要告她!我还得请你当我的律师呢!”
“嫂子……这事儿……”
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。
我气得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。
几分钟后,我无精打采地坐在秦未白的办公室里,低着头。
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?我没用多大力气,她却倒了。
不论她是不是故意为之,推人这事实已摆在那里。
秦未白的同事很快带她去了医院。
过了好一会儿,门被从外打开了。
秦未白走了进来,把一杯温水摆到我跟前,
“别担心,阿仁现在医院那边等着结果,如果真是碰瓷,我们就反击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我再次为给他添乱感到满心愧疚。
秦未白工作繁忙,偶尔还会彻夜未归,他正处于上升期,社交应酬频繁,经常与烟酒场合里的各路人打交道。
于是我每天接他下班,充当他的“司机”,避免他疲劳驾驶。
没想到,这次还是惹了麻烦。
秦未白揉了揉我的头发,
“那怎么办,你赔钱吧。”
“你想要多少?”
“按规矩来,小张,我接一个案子多少钱你还记得吧?”
小张笑着凑过头,“家属还能要钱?嫂子,你晚上不打算让他跪搓衣板惩罚一下吗?”
秦未白也跟着笑了,“我们家天仙美貌心善,不用这么苛刻。”
原来都是在逗我玩,心头浮上一阵暖意,我撇嘴,主动抱紧秦未白,“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呢?”
“因为你人好啊。”
秦未白拍着我的肩膀说道,其实我爸妈早就关注你了,你说自己名声不好,恐怕只有林清那边的亲戚才这么看。
大多数邻居都觉得你们家口碑很不错,家教严谨。
把女儿教得懂事又理智,这就叫……好酒不怕巷子深,在相亲圈里,简直是抢手货。
你别夸得太过了吧……
他夸我,都让我脸红了。
秦未白指了指我手中泡的花茶,说,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?
他又偷偷看向玻璃窗外的小张,声音明晃晃地在我耳边低语:
你见过哪个老婆亲自来接丈夫下班的?就算来了,有谁会给男人泡花茶?
我赶紧解释,那是怕你嗓子吃不消……
所以在我们事务所,你对我简直是最好最贴心的了。
秦未白拉起我手,语气坚决,不容我反驳。
傍晚时分,街上车来车往,他牵着我的手走出律所。
夕阳恰好洒在他的右手上,手掌紧贴着我手腕内侧。
秦未白对我非常好,甚至让我有点不好意思。
我突然有些贪恋,加快脚步,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胳膊,贴进他的怀抱。
秦未白低头望着我,眼里带着笑意,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。
这一刻,我在心里想,也许我们能一直走到白头。
晚上,林清他妈的体检报告出来了,没发现任何问题。
秦未白准备起诉她,却被我劝住了。
林清一家人典型无理取闹,还能找三分理由,我不想让这事牵扯秦未白的时间和精力。
对付那些无赖,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若罔闻。
秦未白气得在我脸上轻咬了一口,“下次再敢犯,绝不手软。”
我连忙答应,“好!”
刚刚跟他承诺完,林清的妈竟然把事情闹到了网上。
闺名给我发了链接时,我正坐在秦未白身上,手机还没来得及藏,被他抢走了。
秦未白目光如炬盯着屏幕,脸色冷峻如冰,“陈念瑾,她靠编造谣言诋毁我。
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?”
再出一次事故,全权交由秦未白来处理。
视频连线里,林清和他的母亲都做了采访回应。
林清说道:“我和她交往了八年,分手的过程可能不算太顺利……我妈是个热心肠,路上遇见别人喜欢搭话,老人不懂事,影响了夫妻间的感情。
我妈力气挺大,未必存恶意,大家别网络暴力她。”
他母亲躺在病床上,背对镜头,面部打了马赛克处理,
“我们家条件不好,成了儿子的拖累,到现在他还没找到女朋友。
八年时间都陪着那个姑娘,他念旧情,也不想找新的。”
评论区里,谩骂不断,声称我嫌弃贫穷。
“这就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?明明是和平分手,为什么偏要迁怒到老人身上?”
“老人年龄大了,摔倒一次可能是生命危险,这简直是谋害老人!”
“支持报警处理!”
“听说她丈夫是律师,连打官司都赢不了呢。”
随后几天,我的手机接连收到铺天盖地的骚扰短信和电话。
我的联系方式被公开了。
林清抢先一步,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,让我成了众矢之的。
那时我正赶去接秦未白下班,秦未白刚从门口走出来,我忽然发现有人提着一大桶液体朝他径直扑来。
我心头一紧,踉跄着跑上前,抢在那人动作之前张开双臂,紧紧抱住秦未白,用后背死死挡住了他。
闭着眼睛,身子因紧张凝固得无法动弹。
“你这是疯了吗?”
身后传来那男子的怒吼。
桶里的液体晃荡着泼到我身后的裙角上。
他骂了几句,提着桶扬长而去。
秦未白满脸诧异,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我冷汗直冒,声音哽咽,根本说不出话,“我……我以为他要往你身上泼硫酸……”
那一刻,我已经做好了背部被灼伤的最坏打算。
秦未白愣住了,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低沉,「你真是太明显了!」
我心里一阵后怕,但那反应就是转瞬即逝,没能多想。
他一把摘下我的东西,将我拉进车内,「以后别再这么冲动,听懂没?」
「我下次还会这样。」
「你——」秦未白气得脸都红了,急忙掏出手机联系小张,「别指望有下次,我立刻把林清的事弄清楚。」
我紧紧抓住秦未白的手腕,焦急地说:「这次,我想亲自解决。」
「陈念瑾!」秦未白显然恼火到了极点,「你为什么不信任我?」
「并不是不信,而是这烂摊子是我自己造成的,我必须自己承担。」
我郑重其事地对秦未白保证:「这绝对是最后一次!」
过去我顾虑重重,担心林清会伤害到我的家人,但坏人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停止对你的骚扰。
秦未白的职业身份被林清曝光,我的联系方式在短时间内被人迅速挖出,若非林清暗中推波助澜,绝不可能。
正是我之前一味息事宁人,使他们确信我不会将事情闹大。
这次不一样了,秦未白的职业被曝光,林清威胁到我的家人,我决不会放过他。
既然要闹,那就彻彻底底闹大。
秦未白显然对我的话无法做到心服口服,无奈地揉了揉脸,
「好,但你不能单独找林清谈,这次一定要确保安全。」
「我清楚。」
当晚,我联系了相关的记者和几位博主。
约定了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会面。
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打印所有资料。
做这些的时候,秦未白一直陪在我身边,看着之前林清和我之间的聊天记录,几次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第二天,他们比我先到,三人一同步入咖啡厅,目光齐齐地投向我。
一个男士和两位女士,桌面上摆满了相机和录音装置。
我紧握着文件夹,深深地吸了口气,缓步走到他们面前,说道:「你好,我叫陈念瑾,是林清的前女友。」
三人一开始便抱有偏见,投来的眼神充满冷漠及轻蔑。
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态度,点了一杯美式咖啡,坐到了他们正对面。
「陈小姐,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吗?」对方开口了。
他们好像已经形成了共识,准备好听我如何为自己辩解。
我嘴角扬起一抹淡笑,「可以。」
我先递给他们一份录音和一张B超检查单。
录音中,林清恳求我别把他母亲伪造B超的事曝光出来。
「这是两年前我们分手时,他妈妈为了抹黑我,在朋友圈发的伪造B超照片。
我和林清之间没有实际的关系,但她却造谣说我为他流过产。」
对面的女孩脸上浮现怀疑的神色:「你怎么证明这人是林清?」
我掏出手机,打开我和林清的聊天记录,这些是昨晚从旧手机同步过来的,微信是林清现在用的账号。
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们分手时的所有对话,包括他们家威胁我索要四十万,逼迫我和他完成婚礼的对话,以及他母亲骂我拜金的截图。
「我们分手后,为了避开当地人的非议,我去了外省工作了两年,回来后通过相亲结婚,所以不存在劈腿或嫌贫爱富的情况。
林清得知我相亲后,曾在小区楼下的灌木丛里差点对我施暴,后来他们家在我家安了监控,你们可以查看录像,他确实多次出现在我附近,甚至骚扰过我的父母。」
三人越看表情越震惊,最终纷纷露出厌恶的神色,「你为什么没选择报警?」
「他没有付诸实质性的身体伤害,警方也关不了他几天,而我的亲人和朋友都还得在这里生活,我实在不敢报警。」
我把咖啡一口吞下,舌尖上久久回荡着苦涩的味道,「这次我去接老公下班,结果偶然撞见她,被她狠狠揪住骂了一顿。
我还有视频作证。」
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脸上一个个都露出愤怒的神情。
「陈小姐,你想让我们怎么处理?」
我一口喝干了整杯冰咖啡,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,
「全都放出来,我毫无惧色,我老公也一样。
他们污蔑我,我理直气壮地澄清,这没错吧?」
「绝对没错。」
谈话渐入尾声。
如果不牵挂亲情,林清一家一开始就该被我告上法庭,正因为心里有留恋,我才不能恣意行事。
现在,只能用他们最放在心上的方法,狠狠反击。
隔天,我把截图传遍了整个网络。
有视频佐证,事情瞬间反转。
虽然仍然有不少人在网络上对我进行人身攻击,但多数人的眼睛是明亮的。
曾经骂过我的,也陆续发起道歉。
消息一直传到了朋友圈,林清和我共有的朋友们也都得知了此事,纷纷来安慰我。
「没想到他人这么渣,亏我还答应帮他介绍对象,现在赶紧提醒别人,直接拉黑他。」
「他们家的名声现在一落千丈,整个小区都在议论这事,估计以后难堪为人。」
有博主问我要不要曝光他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,我断然拒绝。
网友的议论远比不上亲戚邻居的冷嘲热讽,已经是极大的伤害了。
秦未白下班回来时,我脱了鞋子,光着脚扑进他怀里,笑眯眯地告诉他事情的处理进展。
「哦。」秦未白单手搂着我,低头换鞋,「那庆祝一下?」
「怎么庆祝?」
「明天给你买辆车怎么样?」
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,「你没发烧吧?脑袋糊涂了?」
我们刚完婚,哪来的多余钱买车?
秦未白仰起头,示意我要帮他解领带,「爸妈说了,保时捷如何?颜色你自己选。」
「等等……」我从秦未白身上跳下来,推着他,神情凝重,「你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吧?这些钱怎么来的?」
秦未白笑了起来,「难不成在你眼里,我就是个违法者?」
当时结婚时,介绍人只提过他家境不错,我确认秦未白没有债务后,没多想,可谁知道,他不仅没负债,反而可能……十分富有?
秦未白被我警惕的神情逗乐了,「放心,你公婆很有钱,我可是富二代。」
他之前说过几次,我总没当真。
「真的吗?」
「嗯,是真的。」秦未白肯定地点头。
我陷入了嫁给富二代的惊讶中,忽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
秦未白替我接听,透过听筒,我听到了林清急促的声音。
他气冲冲地扬言要告我。
秦未白冷笑一声,「正好,我专长打官司,林先生需要我帮忙吗?」
到了他擅长的战场,林清根本拿他没办法。
没说几句就全盘皆输。
秦未白挂断电话,把我揽进卧室。
「老婆,你说吃了八年软饭是什么感受?」
「我怎么会知道呢。」
他声音带着酸意,「哦……那就让我尝尝这滋味。」
说着就在我耳朵上轻啃一口,那热度直接沿着耳道钻进来,我笑着想躲,却被他牢牢拽住,「你跟他亲过吗?抱过吗?」
「怎么亲的?」
「这样?还是那样?」
秦未白抓住机会,肆无忌惮地「欺负」我。
我软绵绵地瘫倒,最终连笑都笑不出来,只能发出短促的低吟。
「我们没……没……」
秦未白反而更得意了,「嘘,我刚才替你揍了林清,有没有奖励?」
我的脸瞬间烧红,热意从下往上窜,「你怎么变着法子地……欺负人呢……」
「我做不到满不在乎……吃醋了,不欺负你,还能欺负谁?」
「咔哒」一声,金属扣子解开,秦未白动作连贯,「乖,我们去浴室……」
事情过了两个月,我怀孕了。
那时我正坐在秦未白的办公室里,临近下班,室内还有小张和不少同事。
不知谁先提起这桩事,结果还爆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。
在我离开这座城市的两年间,林清频繁地与女生交往,其中最早的一位,恰巧是在我们分手后半个月认识的,那女孩正是同事隔壁的邻居。
她被林清骗走了两千块钱,之后就被对方直接拉黑了。
去年冬季,林清竟然同时跟两个女生交往,最终这两名女孩在我的社交平台上意外发现了彼此。
不久前,几位女生联手找到了林清的工作单位。
他骗钱的真相曝光后,单位果断地辞退了他,他也在熟人圈里小有名气。
小张递给我一颗棒棒糖,脸上带着笑意说:
“嫂子,我打听清楚了,林清现在在本市已经待不下去了,跑到外地发展了。
估计以后他不会再来麻烦你了。”
玻璃门忽然被推开,秦未白探出半个身子说道:“念瑾,走吧。”
小张冲我笑眯眯地眨眼,大致意思是秦未白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。
刚坐上车,我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沓证件。
“我早就说过,房产证上加上你的名字,爸妈那边的房本我都备好了,明天去办手续。”
自从怀孕以来,公婆几乎每三天就打一次电话,前不久甚至想拉我去买辆保时捷,被我委婉地谢绝了。
车沿着海边公路缓缓驶出城市,最终停在一家临海餐厅旁。
餐厅的桌子摆在柔软的沙滩上。
洁白细腻的沙子,海浪轻轻拍打岸边。
夕阳逐渐褪去耀眼的光芒,半沉入海平线。
温暖的金黄色阳光顺着平滑的海面流淌,与烛光相互辉映。
红玫瑰艳丽欲滴,火光似乎舔舐着花瓣边缘,好似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晚风拂过我的发丝,轻轻飘向身后。
秦未白伸手抓住我,把我拉向岸边。
“一直欠你一个求婚,直到现在才真正准备好。”
人们常说,通过相亲认识的夫妻,感情里难免少了几分浪漫,可我一直觉得,你是那个愿意陪我走完此生的人,所以我珍惜你。
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,千言万语涌上心头,却一时哽咽难以诉说。
每一对走进婚姻的伴侣,都是为了携手度过平淡而长久的时光,我早已准备好过平凡的生活,却没想到结婚之后,我竟重新体验了恋爱的甜蜜。
悠扬的小提琴旋律在晚霞的映衬下缓缓流淌,伴随着柔和的晚风轻轻摇曳。
秦未白环抱着我,温柔地说道:“陈念瑾女士,愿意嫁给我吗?”
“我已经嫁给你了。”
风拂动我的裙边,我光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,紧紧搂住他的脖颈,笑容灿烂得让人心醉。
“别动,”秦未白忍俊不禁,轻轻抱紧我,“现在轮到我亲吻我的新娘了。”
我们的唇轻轻相触,沉浸在这份温柔的缱绻中,我心中浮现出一个词——日久生情。
本就相配的婚姻,竟在时间的积淀下开出爱情的花朵,这份幸运叫人难以言喻。
墨色的海水渐渐渗透四周,只剩下涛声回响,一轮永恒的明月高悬夜空,默默见证着我们共同立下的誓言。
无论贫穷或富有,无论强健还是衰弱,我们都将相依为命,直到时间的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