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，一到冬天，家里的老人总会念叨一句，“军人不怕苦，可也怕冷。”说起来，65式军装里的卫生衣，真是那代兵的“小棉袄”。颜色土黄，领口圆圆的，外面织得粗实，里面却软乎加绒。

和大家熟悉的军装上衣不一样，卫生衣的两个口袋都在下面，洗得发白了还耐用。家里给的零花钱，要么塞衬衣胸口，要么就揣卫生衣兜里，摸着心里踏实。

那年冬天，家里突然收到入伍通知，心里既激动又紧张。赶紧跑到区武装部领东西：棉袄、白衬衫，还有那件卫生衣。天气冷得厉害，最常规的穿法是一层白衬衫打底，外头套个空心棉袄，勉强能顶一顶。

可遇上呼呼大风、气温零下，大家都往仓库跑，赶紧找卫生衣加一层，才不至于冻伤。

新兵连里有件事记得特清楚。那天晚上，连队下了命令，要冲洗营房外的路，还要画上75公分一格的白线。穿着棉袄在外头干活，没一会儿就热得满头汗。脱了棉袄，光穿卫生衣继续干，结果不少人全身都湿透了。第二天，连里破天荒让大家晒衣服。

那会儿，卫生衣在我们心里，就像救命稻草。

说起来，卫生衣一年里能穿的时间其实也不长。南方的冬天，顶多有一个月需要它，北方的兵也就用得多些。可一到寒潮、下雪天，光穿空心棉裤、黄布卫裤，外加件白衬衫和棉袄，没卫生衣垫底，冻得牙齿直打颤。那种冷，谁经历过，谁知道。

前阵子闲聊，我问了身边九个当年一块当兵的老伙计：“你们的卫生衣还留着吗？”大家都记得新兵报到的时候发过，可后来是怎么没的，谁也说不上来。有人说退伍那年带回家了，结果让家里人穿了好多年，袖子破了缝一缝，实在穿不了了才扔掉。

还有人说，后来部队就不发卫生衣了，换成了新款保暖内衣。

邻居老李，比咱们晚十年参军，他说他们那批人入伍，部队已经没这玩意儿了。新兵一律发新面料的内衣，讲究轻便透气。听了有点感慨，时代在变，这些实用的老物件，也慢慢成了回忆。

其实，卫生衣不仅仅是件穿在身上的衣服，它记录了那一代兵的青春和坚韧。物资短缺的年代，一件衣服能穿好多年，补了又补，从不舍得扔。家庭条件差的，退伍带回家，甚至成了媳妇的御寒宝贝。

现在回头看，曾经的军人生活虽苦，可那份踏实和温暖，是现在的年轻人难以体会的。新衣服再漂亮，也穿不出那种“捱过寒冬”的踏实劲儿。卫生衣早就成了老兵们心里的一段故事，一种说不出的温情。

很多人问，老物件留着有啥用？其实，它们让人记住了那些不容易的日子，也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奋斗和坚持。等到孩子们问起当年咋过冬，咱也能指着照片说一句：“那会儿，靠的就是这身破衣裳顶过来的。”

时代在变，人也在变，但一些穿在身上的记忆，永远不会被新潮流替代。